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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錢小塵送來的無花果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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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錢小塵送來的無花果有些……

錢小塵送來的無花果有些多, 無花果的果皮薄,擱不住,稍微磕碰兩下便不好看了。

潘垚緊著就裝了一小籃子, 給於大仙送去。

小廟那兒也沒有落下, 給玉鏡府君供了一份。

夜色彌漫而開,接近十五, 天上那輪月愈發地圓, 浮雲掠過, 猶如層層薄紗,暈染上了月色光華, 如輕紗在水中漾開。

小廟屋檐處, 出現了一道白影。

清風拂來,吹動衣袍簌簌而動,玉鏡府君低頭,瞧著那一小籃子的無花果,只見紫皮的無花果還沾了水珠, 清淩淩。

他撚了一顆剝開, 還未嘗便嗅到了無花果清甜的香氣。

很淡,卻不容忽視。

一陣風朝這邊襲來, 帶著蘆葦江的水炁,還有些許荷花香。

玉鏡府君側眸, 下一刻,就見屋檐邊落下小姑娘的身影。

“府君, 你醒啦。”潘垚打了聲招呼, 手中還攬著兩束荷花。

花瓣粉中透兩分白,中間一點的黃,花朵很大, 映襯得小姑娘的臉蛋愈發小巧。

“給你,我在蘆葦江裏摘的。”潘垚沖玉鏡府君笑了笑,遞了一束過去。

玉鏡府君修長的手指攬著荷花,清風吹來,雷雲紋的衣袖翻動,手中的荷花也跟著微微晃動。

耳邊是小姑娘熱鬧的聲音,說著自己沈睡時的事,聲音有些快,卻不疾,猶如珠子落盤子,粒粒脆響。

“我去瞧過了,他現在可不好受,動了刀子,身子虛,冷汗一直出,頭發都洇濕了,潮乎乎的。”

“又因為是給別人擋災,自己嚇得厲害,就怕自己不止要擋災,還得替命。”

潘垚撥了下手中的荷花,想著吳明峰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

她可還記得呢,當初時候,小來娣深一腳淺一腳,和自己一起磕磕絆絆地爬出了大江,一路往吳家走。

那一條路,就跟唐藏取西經一樣,艱難又險阻。

開門的是吳明峰,那時,他眼裏只有驚和嚇,沒有半分的喜,末了還將人關在小閣樓上,就跟養動物一樣,一天添一甕的水。

別以為小孩子便不懂得,小孩子心思最敏感,知道爸媽一點也不想自己活著,小來娣眼裏的光一下便黯淡了,再不願意出來,只蜷縮在軀殼深處。

好像她瞧不到,便能悶頭欺騙哄騙自己,她的爸爸媽媽沒有那樣絕情。

潘垚鼓氣,“我就是小氣了,這事兒我得記老久,府君,小閣樓好熱的,還有老鼠和蟑螂,那時候,這頭發是潮了又濕,濕了又潮,就沒有幹過!”

要不是後來修行,說不得她還得長虱子,把頭發都剃光了!

“該!誰讓他貪別人的救命錢了!我可沒找他算賬,都是他自己種苦果,遭災也是自己討來的。”

玉鏡府君側頭看去,就見小姑娘手撐著下巴,目光瞧向西南方向。

杏眼兒明亮,帶著繾綣的思念,就如夜晚的蘆葦江,風浪吹來,江水拍打河岸,輕輕地,一下又一下。

“就是不知道,小來娣投胎了沒,新的一世,她有沒有個好聽的名字?”

玉鏡府君只覺得心中柔軟。

隨著修行,潘垚的樣子變了一些,五官和之前有了些許不一樣,倒是有上一世的幾分影子。

“來。”

清風徐來,小廟屋檐處,寬袖盈風的仙人微微垂眸,朝小姑娘伸出手。小姑娘楞了楞,微微歪頭,將手遞了過去,兩只手相碰之,兩人化作一道光,又似一陣風。

只一瞬間,此處不見白衣的仙人,也不見瑩瑩有光的小姑娘。

月色沁涼的落下,帶著霜白之色,小廟屋檐處有兩朵荷花落下,清風徐來,花瓣顫顫,帶著幽幽香氣。

玉鏡府君的手有些涼呢。

潘垚有些分神地想著。

周圍的景在變,清風拂過山川,吹過河流,雷雲紋的衣袍將罡風擋住,潘垚鼻尖是如雲似霧的炁息,猶如雪山深處的青松。

“到了。”清風落下,玉鏡府君看了一眼身邊的小姑娘,松開了相握的手,示意她看前頭。

潘垚看了過去。

這是一處城市,雖然已經是夜晚時分,燈火卻還點著。

點點燈光匯聚,為這一處城市添幾分煙火氣。

處處能見賣東西的小販,有擺著新鮮果子的推車,有煮面條的攤子,澆頭散發出韻味流長的香氣,還有熱火朝天的小炒。

只見兩兩的客人湊在一處,也不嫌棄就在馬路邊,瓶子口往桌子邊沿一磕,“嘭”地一下,就開了啤酒。

大家夥兒坐著小紮凳,碰一碰杯便喝開了。

肩上搭一條毛巾,身上穿大背心褲衩和拖鞋,夏風吹來,吹去一日的煩悶。

“老板娘,再來一份炒釘螺。”

“哎,來嘞!”

“還是我來吧,你快去歇著,陪陪寶兒,再忙下去啊,咱們家小冬珠該哭鼻子了。”

“是不是呀,小冬珠,嚕嚕嚕,爸爸在這兒呢。”

小炒店的老板和老板娘是對小年輕,攤子後頭擱了張六邊形的竹子站椅,那兒,穿著小衣裳的娃娃正抱著腳,嘴裏吐著泡泡,咿咿呀呀地自娛自樂。

大眼睛瞅了瞅年輕老板,露出沒有牙齒的笑,又似乎是在應和爸爸說的話。

“好乖好乖。”小寶兒眼睛黑黢黢又水汪汪,年輕爸爸瞧了,又是好一陣的稀罕。

清風吹來,這兒有稚童咯咯的笑聲,像風兒吹過鈴鐺。

潘垚眼睛都瞪大了些,瞅了瞅竹子圍欄裏的奶娃娃,又瞧了瞧玉鏡府君。

這……

玉鏡府君眼裏有些笑意,微微頷首,肯定了潘垚的猜測。

是來娣!

潘垚歡呼了下,扒著圍欄桿子,拿著手指頭輕輕點了點小娃娃的臉頰。

“你叫冬珠呀,真好聽。”

小娃娃眼睛明亮,能瞧到潘垚,她一點也不怕,手一撐,搖搖晃晃地坐了起來,嘴裏咿咿呀呀地和潘垚說起了話,還揮舞著手去抓潘垚的手。

潘垚笑彎了眼睛,“你也瞧姐姐眼熟是不是?”

玉鏡府君看去,只見兩個小姑娘誰也聽不懂誰說的話,不過,這不影響她們之間的交情。

你一言我一語,說得熱鬧又樂呵。

“咿咿呀呀——”

潘垚點頭,“好聽好聽,是比姐姐的名字好聽,土土真是太土了,冬珠就不會,這名兒一聽就是個寶貝,還是漂亮的寶貝。”

客人兩兩的來,年輕的老板和老板娘又要炒菜,又要收拾桌子,不過,他們誰都沒有忽視小冬珠。

一有空,兩人便轉過身瞧竹圍欄裏的奶娃娃,又是餵水,又是餵糊糊,時不時地還要逗逗孩子,和孩子說說話。

夜裏涼,露水也重,兩人又拿了小毯子給小娃娃,動作輕輕地包了肚子。

“好了,這樣就不會肚子疼了。”

“爸爸香一個,真乖喲!”

“……”

兩人都沒瞧到潘垚。

旁邊,潘垚瞧了瞧那小毯子,這是四方的巾子,紅色細線編織,上頭印著小象頂皮球的圖案。

巾子洗得幹凈,帶著玉蘭香皂的香氣。

驀地,潘垚唇邊漾開一道笑,梨渦淺淺。

“這小毯子我也有呢,爸爸去供銷社買的,你是誰買的呀。”

奶娃娃咿咿呀呀,繼續說著別人聽不明白的話。

這樣一玩耍,就玩了好半天,時不時的,潘垚還要和小娃娃勾勾手,碰碰頭,又或是捏捏她嫩嫩的手。

清風吹來,親密的兩人,就像吳家那處的小閣樓,兩個小姑娘挨在一處,她們細細地感受那縫隙中吹來的風,讓那風吹散些許煩悶。

那時,清風被屋子阻擋,細微又小小。

這一會兒,沒了阻攔,清風吹來,一陣又一陣,帶著遠處樹上的蟬鳴聲,疏朗又開闊。

……

“冬珠,姐姐回去了,下次再來看你,到時,我去海裏摸個大東珠給你。”

小炒攤子的客人來了又去,去了又來,漸漸地,客人少了。

遠處燈火漸漸熄了,只天上的繁星眨巴著眼睛,掛在幽藍的天幕之中。

年輕的老板準備收攤子回去了。

他攔住要幫忙的媳婦,看了眼圍欄裏的娃娃,滿眼疼愛和憐惜。

“這兒不用你,你去抱抱冬珠吧,囡囡都想你了。”

“來來,媽媽抱抱……哎喲喲,我的乖乖,媽媽瞧瞧,一個人玩是不是傷心了?媽媽爸爸賺錢,以後給乖乖買娃娃玩,不哭不哭哦。”

兩步遠,潘垚沖著小冬珠搖了搖手。

她轉過頭,就見前頭那棵異木棉樹下,玉鏡府君正等在樹下。

異木棉高大,上頭綠葉淺淺,只零星一點綠意,多是一叢叢的花。

月色下隱約能見那粉色的花團團簇簇,花朵倒垂,像一顆顆鈴鐺。

清風徐徐吹來,鈴鐺微搖,異木棉樹下,那道白色的身影寬袖盈風,也如浮雲一般飄動。

“府君,我今天真歡喜。”如一道清風,潘垚落在玉鏡府君身邊,牽著他的手,朝芭蕉村方向走去。

玉鏡府君低頭,只見小姑娘晃悠著自己的手,發上的小辮子跟著晃悠,確實是歡喜模樣。

“知道她在哪兒了,要是想她了,就過來瞧瞧。”

莫要一人瞧著遠方,孤零零模樣了。

“恩!”潘垚應得大聲,“我都給小冬珠說了,要去海裏給她摸個大東珠!”

清風徐來,異木棉的花朵搖搖,似風鈴在風中低聲敘說著久別重逢的歡喜。

……

假期總是過得很快的,轉眼時間,隨著家裏的西瓜一個個減少,日子過了一日又一日,又到了該上學的日子。

兩個月的假期,大家夥兒都將心玩野了,誰都不想去上學,靠近讀書天,想了想還會夜裏偷偷掉眼淚。

不過,兩個月不見,彼此又有些想念。

剛剛開學,第一件事便是要做衛生,進行全校大掃除。

過了一個夏日,陽光耀眼,雨水充沛,來的人又少,學校裏的野草像瘋了一樣地瘋長,枝葉蔓延,青蔥郁郁。

地上還落了很多葉子,踩上去就咯吱咯吱地響。

不用老師通知,大家都有了經驗,帶鐮刀的帶鐮刀,帶鋤頭的帶鋤頭,還將家裏的簸箕和竹筐帶來了,準備好好地整一整那瘋長的草。

忙活完,潘垚和江寶珠湊在一起說著話。

江寶珠從書包裏掏出一把蒲扇,她特意將好好的蒲扇弄得破破的,這會兒搖得七扭八歪,就像喝了酒一樣。

末了,她睨了眼潘垚,小眼睛眨巴了下。

“像不像?是不是就是高人模樣?”

“哈哈,”潘垚捧場地拍手,“像,特別像!”

這年頭電視稀罕,誰家有這東西,大家都羨慕得緊,到了時間點,大人小孩都不見外,搬上小板凳,特特去有電視的人家家裏,一群人一起看電視。

主人家也大方,見有人上門,那是倍兒有面子的事。

信號不好了,屏幕上,雪花滋啦滋啦,跳了幾下,整一整天線,又拍一拍電視機的大屁股,又重新能看。

一把破扇子,一身僧袍,今年夏天,電視裏播著游老師的《濟公》,這劇一出,一下便風靡了大江南北。

每個小朋友都能唱個鞋兒破,帽兒破……各個拿了爺爺奶奶的蒲扇,將好好的一把扇子糟蹋得破破的,學著電視裏濟公的模樣,當自己也是個高人,惹得奶奶追在後頭拍人。

潘垚和江寶珠玩了一會兒,轉過頭,就見何金成和人蹲在地上,兩兩正一道拍洋畫兒。

“哈哈,我贏了,給我給我!”何金成高興,將地上的洋畫兒都攏到自己這邊。

“再來!我們再玩一局。”對面的小夥伴不服氣,又去兜裏翻洋畫兒。

“再來就再來,我何金成就沒怕的!”何金成挺了挺胸,大拇哥刮過鼻子,一副傲氣睥睨模樣。

潘垚:……

忘性真大,好了傷疤就不怕疼了。

……

今年,堂姐潘燕妮去讀初中了,路更遠了一些,她幹脆便寄宿在學校裏,只周六下午才回來,放學時候,潘垚和村子裏的其他小夥伴走在一起。

才剛走出校門,就見何富貴等在校門口。

“何叔。”潘垚和何富貴打了聲招呼。

“是等何金成嗎?他沒這麽快,老師留了他說話。”

為什麽留下,當然是因為他不認真,暑假作業後頭幾頁,簡直是亂寫一通!

小江老師可是很認真仔細的,懷著孩子不爽利,晚上還要檢查那一摞摞的暑假作業。

這樣一檢查,瞧著何金成和幾個男娃娃後頭幾頁胡亂寫的作業本,當下就氣著了。

錯就算了,竟然還能有雷同的錯。

按小江老師的話來說,何金成他們是抄作業都不會抄!

一個半斤,一個八兩,都是差不多水平的大哥二哥,竟然一個敢借,一個敢抄,這是墳前燒報紙,糊弄鬼呢。

何富貴擺手:“不是不是,小大仙,我今兒來尋你的。”

“尋我?”潘垚意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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